不知何时,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,似乎连老天爷也在为这世间多添一缕冤魂而哭泣。
良久,小摩才蹲下,在陈婤的耳边说,“公主,别太伤心了,身子要紧。”
陈婤呆呆地望着小摩许久,眼光游移到小摩手中的剑——她的眼神一凝,猛地拔出剑,朝自己的脖子划去——
“公主——”小摩大惊,立即打掉陈婤手上的剑,“公主,你这是何苦?蝼蚁尚且偷生,更何况是公主你呢!”
“公主?我还是公主吗?你见过那么无能的公主吗?”陈婤双手掩面而泣,痛苦万分,“看着母后惨死却没有任何办法,自己也落得……被人欺负的下场……这样无用的我生存在世上还有何用,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。”
“公主……”
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你告诉我啊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”
“……”
“你看连你也说不出来,哈哈,连你也说不出来。”陈婤疯狂地笑着,“连你也说不出来,不是吗?”
“……公主,你可知道,你现在这个寻死的样子该让娘娘多伤心,即便她在黄泉路上去也不能安心。”
闻言,陈婤倒是停止了哭泣。
“你的所作所为除了只会让亲者痛,仇者快,并无其他助益。”
“亲者痛……这个世界上,我已经是孤苦伶仃之人,再也不会有人关心我,又何来亲者痛呢?”
“不,公主,你不是孤独一人,你还有我。从今天开始,我都会陪在你身边,关心你,爱护你。我会做你最亲之人。”
陈婤讶异地看着小摩,默默地,久久地——
在他纯净如水的眼里,她看到了自己的存在……
“所以,公主……为了我,请公主坚强,坚强地活下去,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。”
“小摩……”陈婤扑在小摩的怀里,痛哭了起来,“谢谢你,谢谢你。”
小摩,不,应该说此人不是小摩,他的真实身份是杨广,隋国皇帝杨坚失散多年的儿子,如今是隋国的晋王。
不知为何,杨广就是看不得陈婤被人欺负,舍不得让陈婤伤心。
他还记得那一晚——
本应寂静黑暗的宫廷此刻却灯火通明,上万禁军高举着火把,在整个宫廷来回穿梭、严密搜查,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,只为了捉到那名刺伤了张丽华的黑衣人。
为免受到伤害,王子公主们纷纷躲入自己的寝宫,并派大量禁军重重把守着,而宫女太监们恐祸及自己、丢了性命,皆躲入自己房中,不敢四处走动。
此刻,杨广伫立于一座宫房前,紧紧地靠在宫柱旁,借着宫柱隐去其身影。一身的黑衣,一脸的漠然,那一双黑亮冷酷的眸子里在暗夜里闪烁着冰冷的光。
清冷的剑,未干的血,几滴落下,在黑暗中跳动着暗红的鬼魅的光。
杨广的双耳灵敏地听着四周的动静,不放过一丝响迹。表面上,他在寻一个契机、寻一条捷径安全离开皇宫。实际上,他在等,等着时间的消逝,等着一个女子主动送上门来……
风吹过,拂起几缕发丝飞动,他没有蒙面,不,不对。他之前是蒙面的,但在行刺之时,蒙面巾一个不“小心”被张丽华扯了去。
杨广扯了扯嘴角,讥讽的眼神自他眼中划过。如果不是计划必需,张丽华在接近他身边之前就已经死了一百次了,哪里还能扯下他的蒙面巾。
冷剑闪动,殷红的光渐渐冷却,唯见暗红的血渍,似带着残酷的笑。
待确定目标物以后,他长剑入鞘,几个起跃,飞一般往前掠去,轻车熟路地拐进另一个幽深的宫殿,欲往宫外而去。
不料,却在拐角处与迎面而来的陈婤相遇,宫灯“啪”的一声,跌落在地上,熄灭了——四周一片黑暗。
他长剑一晃,直刺向她的咽喉——
此时,一轮在皎月破云而出,将光亮洒向人间,二人同时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。
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——
安排已久的“巧遇”,就这样成功了。
当然,杨广不会伤害她,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。于是手急急一转,刷的一声,长剑从她的耳际擦过,削落了一缕长发。
如他的计划一样,陈婤不但把他安全的领回自己的寝宫,还让他进入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书房,并在自己眼前一诉离别之情。
他在陈国潜伏了五年,又怎么会不清楚眼前之人是谁?又怎么会不清楚书房里那十几张小摩画像的意义。
正是因为他和她口中的小摩有着相似的容貌,才可以让他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。
于是,他假装是她的故友小摩,获得了她的信任。但为何当他看道陈婤眼中的情谊和信任,杨广不由得羡慕起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来。
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,却让堂堂的一国公主如此挂念,每样东西均配两份,为了寻他,绘制了十几幅不同年纪的画。
这样的一名女子,怎么能不让人怜惜她、呵护她?
所以,当他看到三个乞丐凌辱她之时,他气疯了,在为自己迟来而后悔之际,用最残忍的手法把三个乞丐杀了。
她是他的,绝不许任何男子沾染,绝不允许。
所以,三个乞丐都成了人彘,要生不得,要死,也得流尽浑身的鲜血而死去。
又好像如今,杨广把陈婤送会她的寝宫中,放在她的床榻上。他立于床边,仅仅是看着陈婤的睡脸,他就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。他就是忍不住要对她好,怜惜她、呵护她,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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